漂鳥飛行

「繁華事散逐香塵，

   流水無情草自春。

   日暮東風怨啼鳥，

   落花猶似墜樓人。」

每次看到茶花時，腦中總會浮現

杜牧的「金谷園」詩中意象

以前唸這首詩時，體會到的只是文字上的美，

意境裡的深沉是年少的我未曾嚐試的滋味。

當人生走過一段歲月，看過一些風景，經歷幾翻風雨之後，

再細細捧讀，詩詞中世事的千迴百轉、愛恨情愁早已瞭然於心。

這首詩的故事描寫；

詩人看到西晉的富豪石崇所建造的金谷園由繁盛到荒蕪，

所有的奢華靡醉早已蕩然無存，只剩園中的草自芳、水自流。

詩人對主人的際遇似乎不感興趣。

但對他的愛妾綠珠當年為他跳樓身亡之事，

覺得她是個有氣節的貞烈女子而有幾分感傷的情愫！！

記得當還不認識茶花為何物時？

老師講解這首詩時，講到「落花猶似墜樓人」，

問我們那種花是整朵落下來的？

不是落英繽紛嗎？花辦不都是一片一片的掉落，

原來詩中的落花是山茶花啊！

為此我還特地去買一盆山茶花來觀察它凋落的景象！

當第一次看到一朵完整的花無預警的墜落在眼前，

被那種擲地有聲的氣魄嚇到了。

詩人的觀察敏銳，心思細膩，寫活了「落花猶似墜樓人」的意象

譬喻得很逼真又貼近，從此讓我看到山茶花的同時這首詩油然浮現。

在山茶花展期的最後一天，雖然想要努力保持所有花美麗的容顏，

但是自然的節奏就是如此，花期已過枝頭上多花朵不再如期初的嬌艷，

留存的也有部份受傷了。

凋零也是一種美，花盆裡及周圍的落花也是值得欣賞，

看看有的落下得宜整朵完好如初，有的好像墜崖似的花瓣紛紛，

有仰式花面朝上，有也花蒂見人，更有側立之姿。

花開花落緣起緣滅，只是自然的過程罷了，心無起落如水般柔軟往前流。

花開的美讓心感受到喜悅與希望，花落也淒美，讓心看到成熟與另一個開始。

這使我想起清代詩人龔自珍的詩：

「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是啊！盆中那一株株冒出土的翠綠與苔蘚植物早已開始了春天，

為什要捨不得曾經的美麗呢？

好好欣賞落花與新綠共創的新世界吧！